不必塑造「标准女性」：女性具身化与精神内耗 | 彩虹心理学

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女性似乎有一套应然遵守的规则与模式呢？

如果这不是事实，为何在大多数女性的成长轨迹里，总会有一些人兢兢业业地扮演着NPC，发布一些诸如「女孩子就该温柔娴静」、「到了三十岁就该抓紧结婚」的规定性任务？剥开似是而非的「我是为了你好」的外衣，我们需要更加仔细地审视，这些话语究竟是充满善意、指点迷津之言，又或是打着「传统」名号而灌输的规训？

我们承认，人在成长过程之中必然要受到来自外部环境的影响，但是相对而言，女性在社会交往、风俗文化以及意识形态等方面受到的束缚要更为繁重。

社会审美曾经有过对女性丰腴大方的美的要求，也有过追求女性白幼瘦的审视，女性成为被凝视的一方，对于外貌的在意就极易成为容貌焦虑的根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发布的《2021中国职场女性洞察报告》显示，超五成的职场女性存在容貌焦虑心理；在中青校媒对高校学生展开同样的调查中，女性容貌焦虑的可能性也呈现出高于男性的状态。在其TA领域也存在类似的状况。就职业选择而言，女性似乎更被期望从事一些安稳以及所谓的具有「文科思维」的职业；在家庭分工中，女性更多地承担负责家中日常事务的角色……

见一叶而知深秋，窥一斑而见全豹。外在的期盼无时不刻在试图塑造女性在其生命中的每个阶段应然呈现的样貌。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延续到现在，她们的自我意识仍要受到文化中的一些偏见、成见让路。

不妨一起想想，这些外在的期盼是如何发挥它的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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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具身化

首先我们需要提及的是「女性具身化」的概念。女性在体验世界和感受身体的过程中产生积极或消极的经验，影响着她们对于自我身体意象以及身份的认知，这种在实践中产生的女性的自我意识，就被称之为女性具身化（Female Embodiment）。

「具身化」是来源于梅洛-庞蒂（Maurice Merleau-Ponty）的哲学结构中的概念，身体即是我们感知世界的前提，也是连接内在意识与外在世界的桥梁。身体使我们成为不可分离的在世的存在，依赖着身体的调节，我们在世界的交往活动中获得对自我的认知，以及与TA人、外在环境互动的理解。

图源丨《82 年生的金智英》

通过对于具体生活经验如何影响女性认知生成、从而对其人生产生不同作用的研究，牛津大学出版社在其所出版的《正面身体意象和具身化手册：结构、保护因素和干预》中指出女性在具身化实践中的三条核心途径：物理层面上，包括对身体机能的感知与觉察；心理层面上，是否受到外界目光的审视而产生「自我矫正」；社会权力和关系网络层面上，分析资源、权力等要素的分配是否受到性别偏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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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盼还是规训？

我们可以这样认为，上述提及的三条核心路径几乎涵盖了女性在社会生活所关系到的全部领域，但它们是凭借怎样的运转机制而得以实现世俗观点的传递的？或者说，「那些观点」是经过了怎样的程序在女性身上产生相应的作用？我们或许可以从福柯的微观权力理论进行考察。

福柯将权力的特点阐释为无主体、非中心、不停运转的。这种权力对于人的肉体具有规范和塑造的作用，「在最细微、 最精致的层面对人的肉体进行操作和驯服，通过层级监视和规范化的检查来训练个人」。对于女性而言，诸如「女生应该并拢腿坐」「女生不该叉腰如凶神恶煞」的话语从来是披着「有礼」的外衣而使自己名正言顺，最终塑造出理想化的女性形象。

同样，权力也存在着对精神的内在渗透。规范的树立配合奖惩手段的利用，由之带来的荣誉与羞耻感直接与心灵发生作用。世俗观念普遍持有「女性的心灵应当纯洁」「女性更为感性」等观点，实际上正是权力有如毛细血管般分散在社会各处而形成对灵魂的支配与控制。女性的自我意识就极易在这样的过程中与权力的末端对接，从而渐渐地与之同频共振。

图源丨《德菲因与卡罗尔：反叛缪斯》

福柯主张，当个体的规训完成时，规训社会就能够随之形成，这是「从封闭的规训、某种社会‘隔离区’扩展到一种无限普遍化的‘全景敞视主义’机制的运动。」权力控制范围覆盖整个社会之下，它必然存在着个人之间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

虽然当下始终倡导男女平等平权，但其实现并非是轻易能够一蹴而就的议题。旧有的父权制直至今日仍有残留延续，男性掌握话语权时对于女性的规训亦是不可避免地存在，在社会关系与要素分配之上，女性并不与男性享有相同的待遇。

显而易见，权力就是这样渗透进女性具身化的实践之中，从而影响女性在世的经验与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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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内耗拯救指南

毫无疑问，当女性受到外界强行灌输的规训时，实际上是被动地接受消极的具身化经验，这些并非由自我生发出的观点，将如泰山压顶，直接导致主体在「身体各部分连接与舒适度感知」、「身体系统及其功能的运作」、「欲望的体验与表达」、「投身寻找协调的自我关照的实践」和「抵制自我物化」方面得到消极的反馈。也就意味着，女性有可能因此丧失身体自尊，进一步对于生活的满意度也随之降低，因此陷入精神内耗的泥沼之中。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女性自我意识的不断觉醒，她们开始有意识地分辨教条式的「你应该」的命令。

图源丨网络，杨紫琼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发表获奖感言

但在信息技术给予言语自由莫大便利的当代，各种观点如爆炸般涌现。某些观点巧换名目，以一种更为隐匿的方式介入思维之中的现象也并非不可能存在。女性要形成相对纯粹的自我认知，就不得不在透过现象看本质中花费巨大的精力。

为了能够尽早从接受到不恰当观点而产生精神内耗的状态中抽身，我们不妨试试对女性具身化进行积极地实践：

1.审视社交媒体接触到的信息。

对所有人开放的社交媒体意味着各种观点的碰撞，这其中不乏刻板印象、陈规陋习。对社交媒体账号进行一定的检查，及早限制甚至断绝与传递有关女性身体的负面信息的账号。

2.经常性地感受自己的身体。

保留一些和自己的身体独处的时间，倾听自己的身体「现在有什么样的感受」。

3.记录身体的感觉和变化。

试试记录在一天的不同时段里，身体做不同行为的感受，掌握自己身体的间断性、连续性变化，让身心连接更为紧密。

4.练习正念。

尝试有意识地去观察周遭发生的事情，在这个当下，你的身体产生了什么样的感受？不必急着对通过观察而产生的观点进行是非的评判，大可以接受所有的想法。

5.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通过寻求心理治疗师或者心理健康专家等相关人员的帮助，通过自身经历分析当前的心态以及身体透视，明确未来的进路，发挥出独属于自己的女性能量。

图源丨《钢琴课》

通过对上述方法的积极实践，我们可以逐步恢复心理与情感上的健康状态。这种状态体现在能够接受自己的身体，并且知道如何调整自己的身体，也就是不再去听从外在观点的指点与评判，更清楚地知道「当我做这一件事，是出于我身体的需要」。锻炼倾听身体声音的能力，即使是生病也能够知晓自己的身体需要怎么样的照顾。

我们能够坦然面对自己欲望，身体的每一声呼唤都有其存在的理由，而非值得羞耻的存在，它是能量的流动。同样重要的是，在这种状态之下我们能够坦诚表达自我感受，这意味着对自我身体全面地包容与接纳，因而能够清晰地感知每一种情绪，当为喜怒哀乐寻找到其诞生的根源，是不是将其宣之于口也会不那么困难了呢？

REFERENCE:

Ussher JM, Perz J. Resisting the mantle of the monstrous feminine: women’s construction and experience of premenstrual embodiment. In: Bobel C, Winkler IT, Fahs B, Hasson KA, Kissling EA, Roberts TA, eds. The Palgrave Handbook of Critical Menstruation Studies. Palgrave Macmillan; 2020.

Verywell Mind. What is Female Embodiment?. 取自：https://www.verywellmind.com/what-is-female-embodiment-5496399#toc-how-to-practice-positive-female-embodiment

本文观点不代表机构立场

作者：Sieglinde

编辑：Cucamber

排版：大白

封面图源：《时时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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